晨起推窗,料峭晨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扑进房间。日历分明已翻过夏至,晨昏却仍浸在春末的凉意里。前些天被烈日晒蔫的芭蕉叶,此刻正舒展着翡翠般的叶片,承接着露珠的晨课。这般忽冷忽热的天气倒像位任性的教书先生,执意要给我们补上季节转换的最后一课。 老槐树在庭院里沙沙作响,枝桠间垂落的槐米串被雨水洗得发亮。蝉蜕仍挂在粗糙的树皮上,空壳里凝固着蜕变时刻的阵痛。这些夏日使者们深谙生存的智慧:在暴雨突袭时蛰伏,待云开雾散便攀上最高枝,将积蓄的歌声泼向晴空。池塘里的新荷也不急着绽放,尖尖角里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耐心,只等某个溽暑的清晨,在蜻蜓翅尖震颤的刹那"哗啦"抖开粉白的裙裾。 天地万物似乎都在演绎某种永恒的辩证法。骤雨与骄阳交替登场,寒流与热浪相互角力,恰似人生长路上忽明忽暗的光影。那些在酷暑中晒蔫的日子,终会成为滋养新绿的养分;而此刻渗入骨髓的凉意,何尝不是为即将到来的盛夏积蓄绽放的力量?或许真正的夏季从不在温度计的水银柱里,而在懂得与无常共舞的从容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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